上學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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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學（一）
從餘杭回來一路躲藏回到京城, 顧沛是知道有人跟在他身後的，甚至還交手了一波。
之後也是花了一點心思，利用京城的人流才甩開那些人。
次日一早, 姜禾起身來準備飯團材料的時候，顧沛便已經在周圍檢查了一圈。
在確定沒有人尾隨和盯梢後, 他才到了客棧後廚去找姜禾。
剛好姜禾已經準備好所有的東西了, 在她倚著竈臺喝水的時候, 顧沛很自然地上前去將竈臺上擺著的碗盤放到推車裏。
所有東西都裝好後, 他朝著姜禾招呼道：“走吧。”
因為在餘杭縣令面前露過臉的緣故，顧沛還是謹慎地掏出了一個面具來。
姜禾忍不住側目，打量著這個遮住了顧沛半張臉的面具。
漆黑的薄薄鐵片, 嵌著不起眼但是有著繁雜的暗紋，從特定的角度看去, 會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森冷的暗光。
這面具, 還真有幾分特別, 像是定做的一般, 極其契合顧沛的眉骨和鼻梁。
明明是服貼的，戴上之後卻叫姜禾一下子忘卻了顧沛的長相，只覺得眼前的人從五官到氣質，都格外陌生了起來。
顧沛推著車, 只覺得姜禾的目光熾熱, 這還沒走出客棧呢, 就已經將他的半邊臉頰盯得發燙起來了。
他稍稍低頭, 壓低聲音問道：“要摸一下嗎？”
“欸！”姜禾有些驚喜：“可以嗎？！”
她嘴上矜持著, 可動作是一點也不慢, 甚至是帶著一點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。
即使是緊貼著臉頰，但指尖感觸到的依舊是一片冰涼。
帶著金屬獨有的肅殺和涼意。
“在西南的時候, 曾跟著將軍救下過一個寨子，他們的首領為了表達謝意，特意命鐵匠做的。”
少數民族的工藝啊，難怪看著這般奇特。
姜禾左右端詳了一番，揚起嘴角：“挺好的，這樣就算是小榆迎面走過來，也不一定能把你認出來。”
這麽說著，便已經從後院走到了客棧門口。
有一個年輕挺拔的身影立於晨光之下，遠遠瞧見他們二人並肩出來，滿臉歡喜地迎了上來。
“哥，嫂子！”
趙慶定在顧沛面前，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好幾遍，才猛地松了口氣：“哥，我就知道你沒事。”
人人都知道他趙慶跟顧沛關系好，看著顧沛連面具都帶上了，趙慶在喊人的時候便含糊隱去了顧沛的姓氏。
看著趙慶猛松一口氣，顧沛也是有些愧疚。
“害你擔心了。”
“見外了啊哥，我這還得跟你和嫂子混呢！”
因為他們這一批將士在餘杭被打亂了原本的隊列，除去確定陣亡戰士的撫恤金會先發放下去，其他人的安排，還得再等等。
趙慶的雙親已經不在世上，他並無什麽牽掛，便第一時間趕來投奔顧沛了。
“你嫂子在國子監門口擺了一個攤子，準備交給你了。”
這是姜禾昨晚就和顧沛商量過的，也不會虧待了趙慶，跟張小花一樣，能賣出去多少飯團和他分成算。
時候不早，顧沛推上車，示意趙慶邊走邊說。
“攤子！”
趙慶滿臉驚喜，有些不敢置信問道：“嫂子這麽信得過我？”
他打小在農田裏長大，之後都當兵去了。
唯一認識的幾個字，還是跟著顧沛的這兩年學會的。
在趙慶看來，要看一個攤子，可不是他這樣不會算數的人能做到的。
姜禾朝他笑笑：“自然是信得過的。”
那飯團攤子這段時間都快變成半自助的了，食客們接受良好，也沒有出現什麽對不上賬的情況。
到達國子監門口後，張小花照例是已經開始生火了。
她本是眼中含笑地想要和姜禾打招呼，卻在看見了姜禾身後的兩個男人後，直接楞在了原地。
還是姜禾先和她打招呼：“小花。”
張小花沒應她，而是瞪了一眼顧沛後，上前拽住了姜禾。
一直到把她拉遠了兩步，才哀怨地擡眸看向姜禾：“姐，這倆人是誰啊！”
“你別多想，這是我找來看飯團攤子的。”
“哦。”張小花應了一聲，又有些不甘心地叮囑道：“顧哥快要回來了，雖然他兩年不在了，但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……”
她口中給很好的人，正不遠不近地站在那，滿臉無奈地又被張小花瞪了兩眼。
有段時間不在村子裏，姜禾都快忘了，顧沛在年輕一輩裏，可是相當有“威望”的。
姜禾回頭揶揄地看了顧沛一眼，擡手拍了拍張小花的肩膀，故意擡高了聲音。
“放心，我不會做對不起顧哥的事情的。”
有她這句話，張小花才算是放下心來。
姜禾將趙慶介紹給她後，便手把手教起了趙慶怎麽包飯團。
這本沒有顧沛什麽事情，但他還是背著手站在一旁，饒有趣味地看著。
“嫂子，你可太厲害了。”
趙慶上手很快，他一連包了幾個，連聲感嘆道：“這麽有意思的吃法，你是怎麽琢磨出來的。”
趙慶性子好，長相也是俊朗、討人喜歡的，關鍵是他還很會說話。
把攤子交給他，姜禾很放心。
再叮囑一遍每一款飯團的價格後，姜禾朝著顧沛招招手，馬不停蹄朝著永樂坊的奶茶鋪子去了。
……
“啊？”姜禾在永樂坊的茶鋪門口楞了好一會，遲遲沒有邁步進去。
怎麽她就一天沒來，這店怎麽完全變了模樣了。
整體裝潢還是以竹節為主，但店鋪裏已經被左右分隔開了，姜禾想要的長案桌也已經裝上了。
一旁供人坐下慢慢飲茶的座椅也都已經擺上了。
甚至，姜禾還聞到了屋內傳出來的，牛乳混著茶葉的濃厚香味。
見她楞神許久，顧沛輕聲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姜禾也沒對顧沛瞞著她的生意，包括和姜家人相認的事情，顧沛也知道。
沒等姜禾應他，鋪子裏的姜遇安已經看見了姜禾，快步迎了出來：“大小姐！”
姜禾一旦註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生意上，那眼裏是真的看不到別的東西了。
更何況，她獨來獨往慣了，壓根也還沒習慣顧沛跟在她身後。
她邁步上前，驚喜地朝著姜遇安道：“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吧！”
被拋在原地的顧沛有些哭笑不得，忙擡腿跟了上去。
姜遇安眼中含笑，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：“都是照您說的去布置的，還有那杯子也已經到了一批了，放在這下面。”
這效率，叫姜禾忍不住直感慨。
這有積累底蘊的就是不一樣啊。
姜禾在店裏來回竄著，這看看、那瞅瞅的，嘴角的笑容是越來越明顯。
那豈不是這幾日就可以把奶茶鋪子開起來了。
早開一天就可以早一天賺錢了。
顧沛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，瞧她鮮活明朗的樣子，溫柔直達眼底、盡是笑意。
姜禾是忘我的開始規劃起來了，阿華從後院出來，引著她去看那定做的杯子和吸管。
可在場的其他兩個已經被她完全忘卻在腦後了。
稍稍側目，顧沛便對上了姜遇安若有所思的目光。
倆人年齡相仿，目光相交之時，有意味不明的火光閃爍。
顧沛收斂笑意，朝著他微微頷首，並未多說什麽。
姜遇安這些年也是見過世面的，他自是能看出來顧沛這身段氣場，不是一般人。
這樣的人，偏偏又帶著面具跟著姜禾身後，叫人不免多想。
這樣的沈默一直維持到姜禾興沖沖擡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鍋子，從後院走進來。
她語氣興奮：“來來來，擇日不如撞日，今天就先做個活動，推廣一下奶茶！”
顧沛忙大步上前，從姜禾手中接過鍋。
姜遇安怔了一瞬後，也跟了上去，細聲詢問起了要怎麽做推廣。
在姜禾原本的計劃裏，奶茶是還有輔佐小料的。
木薯粉沒有著落，但是糯米粉搓成的小湯圓、仙草熬成的仙草凍，都是相當不錯的奶茶搭子。
現在看來，以姜遇安辦事的效率，這小料只好後續再慢慢推出來了。
這間茶鋪裏，除了阿華，還有一個在後院忙活的小姑娘，叫阿棗。
鋪子裏原本就有數量不少的，用來供給客人品茶的白瓷茶盞。
案桌很大，將白瓷茶盞全都擺開。顧沛和姜遇安一人提著一個竹瓢，將淺褐色的奶茶倒進茶盞裏。
雖有些不倫不類，但這顏色也實在是好看。
姜禾滿意地拍了拍手，朝著一旁地阿棗道：“好了，阿棗你出去吆喝兩聲。”
阿棗這孩子嗓門清亮甜脆。
這個點街上人剛多起來，“免費品鑒”四字，叫停了很多人的腳步。
再者現在室外氣溫炎熱，日光灼人，路過的時候能喝上一口什麽茶水，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。
哪怕不知道奶茶是什麽，聽著名字一定也是能解渴的東西吧。
阿棗起初還有點緊張，但有姜禾在她身邊站著，又不斷有客人被她的吆喝聲吸引。
孩子逐漸就有自信起來了。
這件茶鋪，本就開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了。
不少客人進來，端起一盞奶茶，滿懷好奇地抿了一口後，便要和姜禾聊上幾句。
也有不少人認識姜遇安，便要和他攀談幾句，打聽打聽這奶茶是個什麽來頭。
一時間，店鋪裏熱鬧極了。
顧沛倒是沒了存在感，但臺面上的茶盞一直沒少，喝完的茶盞也無需招呼，第一時間被收到後院去了。
等到鋪子稍稍閑下來，姜禾坐下抿了口奶茶，看顧沛端著洗凈的茶盞，一個一個擺到臺面上。
她忍不住感慨。
這有人跟著身後顧著這些瑣事，可真叫人省心啊。
姜禾剛想招呼顧沛過來歇會，便聽見門口傳來嬌嬌地一聲詢問。
“這奶茶，是什麽東西啊。”
一個年輕男人攬著一個姑娘走進鋪子裏。
姜禾定眼一看，那女子一身粉衫，五官秀麗嬌柔。
那男人長得比那女子還要漂亮，衣著華麗閃著光亮不說，那五官精雕玉琢，一雙桃花眼含著笑意，風情萬種。
這張臉，是叫人看過一次就忘不掉的。
姜禾瞬間就想起來，這是端午那日，在茶樓下和華陽長公主起了沖突的定安侯，和他的妾室。
那粉衫女子已經接過來茶盞，她抿了一口，眼前一亮。
“好好喝！”
定安侯原本是對裝在白瓷盞中的奶茶沒什麽興趣的，聞言眼尾微挑，也拿起一盞。
他細細品味後，微微頷首：“確實是不錯。”
能叫定安侯這般權貴點頭說好喝，姜禾心裏頓時有底子多了。
只是沒等她高興幾秒，那定安侯又開口了：“給我拿上兩杯。”
這高高在上的語氣，叫姜禾嘴角抽了抽。
這阿棗都說了，是免費品鑒，明日開業，怎麽張口就要兩杯啊。
只是她雖在心裏吐槽，面上還是維持著笑意的：“這位大人，今日只是品鑒，明日才開售呢。”
定安侯瞥了她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。”
這……
姜禾倒吸一口氣，這碰上企圖用權勢壓人的，真是棘手呢。
一下子叫人覺得，他這張漂亮到極致的臉都沒那麽好看了。
不巧這會姜遇安暫時不在，店裏能掌事的就只有她了。
只是不等姜禾想好要怎麽應付過這定安侯。
有一道窈窕身影踏進鋪子裏。
“呦，不趕巧呢，又叫我碰上侯爺仗勢欺人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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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確定沒有人尾隨和盯梢後, 他才到了客棧後廚去找姜禾。
剛好姜禾已經準備好所有的東西了, 在她倚著竈臺喝水的時候, 顧沛很自然地上前去將竈臺上擺著的碗盤放到推車裏。
所有東西都裝好後, 他朝著姜禾招呼道：“走吧。”
因為在餘杭縣令面前露過臉的緣故，顧沛還是謹慎地掏出了一個面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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漆黑的薄薄鐵片, 嵌著不起眼但是有著繁雜的暗紋，從特定的角度看去, 會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森冷的暗光。
這面具, 還真有幾分特別, 像是定做的一般, 極其契合顧沛的眉骨和鼻梁。
明明是服貼的，戴上之後卻叫姜禾一下子忘卻了顧沛的長相，只覺得眼前的人從五官到氣質，都格外陌生了起來。
顧沛推著車, 只覺得姜禾的目光熾熱, 這還沒走出客棧呢, 就已經將他的半邊臉頰盯得發燙起來了。
他稍稍低頭, 壓低聲音問道：“要摸一下嗎？”
“欸！”姜禾有些驚喜：“可以嗎？！”
她嘴上矜持著, 可動作是一點也不慢, 甚至是帶著一點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。
即使是緊貼著臉頰，但指尖感觸到的依舊是一片冰涼。
帶著金屬獨有的肅殺和涼意。
“在西南的時候, 曾跟著將軍救下過一個寨子，他們的首領為了表達謝意，特意命鐵匠做的。”
少數民族的工藝啊，難怪看著這般奇特。
姜禾左右端詳了一番，揚起嘴角：“挺好的，這樣就算是小榆迎面走過來，也不一定能把你認出來。”
這麽說著，便已經從後院走到了客棧門口。
有一個年輕挺拔的身影立於晨光之下，遠遠瞧見他們二人並肩出來，滿臉歡喜地迎了上來。
“哥，嫂子！”
趙慶定在顧沛面前，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好幾遍，才猛地松了口氣：“哥，我就知道你沒事。”
人人都知道他趙慶跟顧沛關系好，看著顧沛連面具都帶上了，趙慶在喊人的時候便含糊隱去了顧沛的姓氏。
看著趙慶猛松一口氣，顧沛也是有些愧疚。
“害你擔心了。”
“見外了啊哥，我這還得跟你和嫂子混呢！”
因為他們這一批將士在餘杭被打亂了原本的隊列，除去確定陣亡戰士的撫恤金會先發放下去，其他人的安排，還得再等等。
趙慶的雙親已經不在世上，他並無什麽牽掛，便第一時間趕來投奔顧沛了。
“你嫂子在國子監門口擺了一個攤子，準備交給你了。”
這是姜禾昨晚就和顧沛商量過的，也不會虧待了趙慶，跟張小花一樣，能賣出去多少飯團和他分成算。
時候不早，顧沛推上車，示意趙慶邊走邊說。
“攤子！”
趙慶滿臉驚喜，有些不敢置信問道：“嫂子這麽信得過我？”
他打小在農田裏長大，之後都當兵去了。
唯一認識的幾個字，還是跟著顧沛的這兩年學會的。
在趙慶看來，要看一個攤子，可不是他這樣不會算數的人能做到的。
姜禾朝他笑笑：“自然是信得過的。”
那飯團攤子這段時間都快變成半自助的了，食客們接受良好，也沒有出現什麽對不上賬的情況。
到達國子監門口後，張小花照例是已經開始生火了。
她本是眼中含笑地想要和姜禾打招呼，卻在看見了姜禾身後的兩個男人後，直接楞在了原地。
還是姜禾先和她打招呼：“小花。”
張小花沒應她，而是瞪了一眼顧沛後，上前拽住了姜禾。
一直到把她拉遠了兩步，才哀怨地擡眸看向姜禾：“姐，這倆人是誰啊！”
“你別多想，這是我找來看飯團攤子的。”
“哦。”張小花應了一聲，又有些不甘心地叮囑道：“顧哥快要回來了，雖然他兩年不在了，但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……”
她口中給很好的人，正不遠不近地站在那，滿臉無奈地又被張小花瞪了兩眼。
有段時間不在村子裏，姜禾都快忘了，顧沛在年輕一輩裏，可是相當有“威望”的。
姜禾回頭揶揄地看了顧沛一眼，擡手拍了拍張小花的肩膀，故意擡高了聲音。
“放心，我不會做對不起顧哥的事情的。”
有她這句話，張小花才算是放下心來。
姜禾將趙慶介紹給她後，便手把手教起了趙慶怎麽包飯團。
這本沒有顧沛什麽事情，但他還是背著手站在一旁，饒有趣味地看著。
“嫂子，你可太厲害了。”
趙慶上手很快，他一連包了幾個，連聲感嘆道：“這麽有意思的吃法，你是怎麽琢磨出來的。”
趙慶性子好，長相也是俊朗、討人喜歡的，關鍵是他還很會說話。
把攤子交給他，姜禾很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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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“啊？”姜禾在永樂坊的茶鋪門口楞了好一會，遲遲沒有邁步進去。
怎麽她就一天沒來，這店怎麽完全變了模樣了。
整體裝潢還是以竹節為主，但店鋪裏已經被左右分隔開了，姜禾想要的長案桌也已經裝上了。
一旁供人坐下慢慢飲茶的座椅也都已經擺上了。
甚至，姜禾還聞到了屋內傳出來的，牛乳混著茶葉的濃厚香味。
見她楞神許久，顧沛輕聲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姜禾也沒對顧沛瞞著她的生意，包括和姜家人相認的事情，顧沛也知道。
沒等姜禾應他，鋪子裏的姜遇安已經看見了姜禾，快步迎了出來：“大小姐！”
姜禾一旦註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生意上，那眼裏是真的看不到別的東西了。
更何況，她獨來獨往慣了，壓根也還沒習慣顧沛跟在她身後。
她邁步上前，驚喜地朝著姜遇安道：“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吧！”
被拋在原地的顧沛有些哭笑不得，忙擡腿跟了上去。
姜遇安眼中含笑，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：“都是照您說的去布置的，還有那杯子也已經到了一批了，放在這下面。”
這效率，叫姜禾忍不住直感慨。
這有積累底蘊的就是不一樣啊。
姜禾在店裏來回竄著，這看看、那瞅瞅的，嘴角的笑容是越來越明顯。
那豈不是這幾日就可以把奶茶鋪子開起來了。
早開一天就可以早一天賺錢了。
顧沛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，瞧她鮮活明朗的樣子，溫柔直達眼底、盡是笑意。
姜禾是忘我的開始規劃起來了，阿華從後院出來，引著她去看那定做的杯子和吸管。
可在場的其他兩個已經被她完全忘卻在腦後了。
稍稍側目，顧沛便對上了姜遇安若有所思的目光。
倆人年齡相仿，目光相交之時，有意味不明的火光閃爍。
顧沛收斂笑意，朝著他微微頷首，並未多說什麽。
姜遇安這些年也是見過世面的，他自是能看出來顧沛這身段氣場，不是一般人。
這樣的人，偏偏又帶著面具跟著姜禾身後，叫人不免多想。
這樣的沈默一直維持到姜禾興沖沖擡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鍋子，從後院走進來。
她語氣興奮：“來來來，擇日不如撞日，今天就先做個活動，推廣一下奶茶！”
顧沛忙大步上前，從姜禾手中接過鍋。
姜遇安怔了一瞬後，也跟了上去，細聲詢問起了要怎麽做推廣。
在姜禾原本的計劃裏，奶茶是還有輔佐小料的。
木薯粉沒有著落，但是糯米粉搓成的小湯圓、仙草熬成的仙草凍，都是相當不錯的奶茶搭子。
現在看來，以姜遇安辦事的效率，這小料只好後續再慢慢推出來了。
這間茶鋪裏，除了阿華，還有一個在後院忙活的小姑娘，叫阿棗。
鋪子裏原本就有數量不少的，用來供給客人品茶的白瓷茶盞。
案桌很大，將白瓷茶盞全都擺開。顧沛和姜遇安一人提著一個竹瓢，將淺褐色的奶茶倒進茶盞裏。
雖有些不倫不類，但這顏色也實在是好看。
姜禾滿意地拍了拍手，朝著一旁地阿棗道：“好了，阿棗你出去吆喝兩聲。”
阿棗這孩子嗓門清亮甜脆。
這個點街上人剛多起來，“免費品鑒”四字，叫停了很多人的腳步。
再者現在室外氣溫炎熱，日光灼人，路過的時候能喝上一口什麽茶水，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。
哪怕不知道奶茶是什麽，聽著名字一定也是能解渴的東西吧。
阿棗起初還有點緊張，但有姜禾在她身邊站著，又不斷有客人被她的吆喝聲吸引。
孩子逐漸就有自信起來了。
這件茶鋪，本就開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了。
不少客人進來，端起一盞奶茶，滿懷好奇地抿了一口後，便要和姜禾聊上幾句。
也有不少人認識姜遇安，便要和他攀談幾句，打聽打聽這奶茶是個什麽來頭。
一時間，店鋪裏熱鬧極了。
顧沛倒是沒了存在感，但臺面上的茶盞一直沒少，喝完的茶盞也無需招呼，第一時間被收到後院去了。
等到鋪子稍稍閑下來，姜禾坐下抿了口奶茶，看顧沛端著洗凈的茶盞，一個一個擺到臺面上。
她忍不住感慨。
這有人跟著身後顧著這些瑣事，可真叫人省心啊。
姜禾剛想招呼顧沛過來歇會，便聽見門口傳來嬌嬌地一聲詢問。
“這奶茶，是什麽東西啊。”
一個年輕男人攬著一個姑娘走進鋪子裏。
姜禾定眼一看，那女子一身粉衫，五官秀麗嬌柔。
那男人長得比那女子還要漂亮，衣著華麗閃著光亮不說，那五官精雕玉琢，一雙桃花眼含著笑意，風情萬種。
這張臉，是叫人看過一次就忘不掉的。
姜禾瞬間就想起來，這是端午那日，在茶樓下和華陽長公主起了沖突的定安侯，和他的妾室。
那粉衫女子已經接過來茶盞，她抿了一口，眼前一亮。
“好好喝！”
定安侯原本是對裝在白瓷盞中的奶茶沒什麽興趣的，聞言眼尾微挑，也拿起一盞。
他細細品味後，微微頷首：“確實是不錯。”
能叫定安侯這般權貴點頭說好喝，姜禾心裏頓時有底子多了。
只是沒等她高興幾秒，那定安侯又開口了：“給我拿上兩杯。”
這高高在上的語氣，叫姜禾嘴角抽了抽。
這阿棗都說了，是免費品鑒，明日開業，怎麽張口就要兩杯啊。
只是她雖在心裏吐槽，面上還是維持著笑意的：“這位大人，今日只是品鑒，明日才開售呢。”
定安侯瞥了她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。”
這……
姜禾倒吸一口氣，這碰上企圖用權勢壓人的，真是棘手呢。
一下子叫人覺得，他這張漂亮到極致的臉都沒那麽好看了。
不巧這會姜遇安暫時不在，店裏能掌事的就只有她了。
只是不等姜禾想好要怎麽應付過這定安侯。
有一道窈窕身影踏進鋪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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